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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江南烟雨中,那一曲凄美哀婉的爱情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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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王维 《相思》

动画短片《相思》以王维的同名诗为创作背景,以代表相思之意的“红豆”为线索,讲述了出生名门的六娘和寒门学子王初桐从小青梅竹马,最后却生别离的故事。烟雨迷蒙的江南,那一曲凄美哀婉的爱情之殇,让人闻之泪目。

该片故事取材于清嘉定宝山文人毛大瀛所着《戏鸥居词话》之《王竹所寄怀六娘词》篇。短片把古典文学作品和纯手绘动画结合起来,并以清丽凄婉的配乐烘托气氛,虽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却如一位饱经风霜的长者,把年少时念念不忘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蒙蒙的烟雨如岁月的迷雾,淡淡的哀伤从屏幕中溢出,流进观者的心里。

01、古典爱情的含蓄之美

中国文化以含蓄为美,爱情也讲究朦胧含蓄之美,受时代风气和世俗评价的影响,人们常常羞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六娘和王初桐的爱情故事,处处体现出隐忍克制,将中国古典爱情的含蓄之美演绎得淋淋尽致。

少年初遇:“弄梅骑竹嬉游日,门户初相识。未能羞涩但娇痴。却立风前散发衬凝脂”。

此时二人都还是天真烂漫的少年。他看见灶台上的红豆,迫不及待地要送给她,湿滑的石板路,艳丽的红伞,雀跃的身影,少年隐秘而炽热的情感迎面扑来。

六娘说“这只是红豆,没什么稀奇的”,王初桐便急切地搬出王维的《相思》,来论证这不是普通的红豆。少年的他呆呆地看着六娘,背到诗的最后一句,相思之意要被点破时,他倏地红了脸,宁愿六娘打他手心,也说不出相思二字。

后来王初桐放学路过六娘家门口,六娘端出一碗红豆汤作为回礼。情愫渐生的少年,以纯真,以疼,给予彼此最温暖的陪伴。

长街相逢:"近来瞥见都无语。但觉双眉聚。不知何日始工愁。记取那回花下一低头。"

红豆熟落,蝴蝶破茧,几许经年,六娘已是亭亭玉立、风姿绰约的美人。王初桐也一扫年少的稚气,成为一名勤奋苦读、志向高远的书生。多雨的江南,街上人烟稀少,卖梨的吆喝声不绝于耳。王初桐抱着书,撑着那把红纸伞在雨中穿行。六娘与乳母在街头款款而来,四目相对,满眼的欢喜,六娘几欲要出声,被乳母制止。

两人擦肩而过,转身窃喜,却又表现得云淡风轻。少年的懵懂情愫,此刻已是满满的爱慕之意,却又无法倾诉衷肠,只得带着满腹的心事各自离去。小桥流水的江南,蒙蒙的烟雨,满纸梨伞,似乎预示着两人的悲凉结局。

别离之时:“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两只蝴蝶绕着红豆翩翩起舞,却也敌不过旧时门第之别、父母媒妁之言。已是出阁年纪的六娘,被许配给殷实富贵之家,埋头苦读的王初桐才意识到,自己要失去六娘了。又是一路狂奔,又是满城烟雨,满街纸伞。王初桐跌跌撞撞,失心疯般跑到六娘家后门。

心有千千结,悔恨肝肠断,几欲敲门,却又放下,他趴在门外痛哭流涕,却又不能做什么。她在门内轻声叹,一步一回头,也只得将万千愁绪化作泪千行。

多少个日夜,她将满腹的思念绣满锦帕,倚窗遥望;多少个春秋,她无数次地开门张望,倚门惆怅。眼前的这一扇门,将两个心有所属的年轻人,生生地隔离开,令人扼腕叹息。

他们终未说出口,那心里百转千回的思念,都随着小桥流水消逝在无奈的岁月里。

02、富有深意的意象之美

作为一部纯手绘的动画作品,《相思》娴熟地将传统艺术形式结合现代动漫技术,将男女主人公真挚的爱情完美地展现出来。中国古典诗文多运用意象,以景传情,情景交融,从而创造出意境深远的至美境界。本片运用红豆、蝴蝶、江南烟雨、小桥流水等意象,刻画出一幅清新朗润的江南写意画,让人流连其中。

红豆

影片中多次出现红豆:王初桐中年遇红豆簪子,想起年少时的爱情;少年的他以红豆赠六娘,六娘以红豆粥回礼;初桐长大后为考取功名苦读,母亲熬制红豆粥;被迫与挚爱生别离后,六娘赠以红豆锦帕留念。一帧帧淡雅水墨画般的轮换中,红豆作为一根线,寄托着浓浓的相思,牵挂着两颗真挚而伤感的心。

江南烟雨

少年懵懂初遇,长大街头相逢,到最后的无奈别离,江南的雨淅沥个不停,贯穿影片始终,似乎也在为这一对苦命的人儿奏着悲哀的曲子。六娘订亲后,王初桐趴在她家门口,歇斯底里的哭喊,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将他的悲伤衬托得更加刻骨铭心。

油纸伞和梨

在影片中,油纸伞和梨也是多次出现。伞寓意“散”,梨寓意“离”,简单的意象不仅暗示着剧情的发展,也为六娘和王初桐的爱情定下了宿命般的悲剧色彩。

青砖瓦黛

江南的石板路、红墙瓦黛、小桥流水,如一幅恬淡的水墨画,诉说着淡淡的哀愁,见证着那一段相思入骨、愁肠百结的爱情故事。此情此景,我的眼前仿佛浮现出戴望舒笔下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又仿佛听到郑愁予诗中那“达达的马蹄”声,青石的街道向晚,归来的是过客,不是归人,淡淡的离愁别绪流淌在小桥流水中。

《相思》不仅讲了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还以精良的制作,以独具特色的江南元素,作为表达达意的意象,创造出贯穿影片始终的凄美境界,表现人物的心情特征,让人沉浸其中,仿佛隔着千年的时空亲历着那段悲伤的爱情故事。

03、 传情达意的细节之美

《相思》最动人之处是以画叙事,在细节的打磨上精益求精,力求通过细节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并为人物情感的发展埋下伏笔。

人物

少年王初桐在为六娘吟诵《相思》时,一句“愿君多采撷,此物... ...此物......”,话未出口,已是面红耳赤,少年的青涩与稚嫩,情感的含蓄与纯真表露无疑。六娘与乳母出门时,芊芊玉手拢起耳后秀发,让人想起徐志摩的诗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万种风情都凝聚在这不经意的动作中。王初桐和同学经过六娘家后门时,每每回首遥望,都要同窗拉着才肯离去... ...影片中的对人物细致入微的刻画,丰富了人物的内心世界,也表现出主人公的情感变化。

对联

六娘家门口对联发生了三次变化,少年时的对联是“传业诗书得真趣,开意花草生远情”,长大后为“花落为添疏鱼影,柳飞欲伴春燕归”,六娘嫁作他人妇后变成了“巧借花容添月色,欲逢良夜度春宵”。这一细节的三处变化,也预示着两个有情人情感的发展,起到了推进故事发展的作用。

配乐

《相思》的画面唯美动人,视觉上充满美学享受。影片的配乐同样出彩,短短9分钟的故事里,用六首不同意境的曲子来烘托剧情的发展,将主人公内心的百转千回用旋律表达出来。如开头以《动心邂逅》、《共赏红豆》等轻快悠扬的旋律,将小秀才和六娘两小无猜、纯真无邪的情感趣事展现出来,悠扬动听的旋律让人们感受到童真无忌的自由自在。得知六娘定亲后,王初桐伤心痛苦,背景音乐变成伤感的《伤心别离》,凄凉悲痛的旋律把人带进影片,真实地感受到主人公内心的痛苦绝望。

动画结尾,将近1分钟的古诗传唱,以悠扬的曲调把王维的《相思》和影片意境交相呼应,融为一体。动听的童声,将影像、曲调、故事整合在一起,用动画技术把中国经典文化的至美意境传达了出来。

结语

看完动画《相思》,思绪还停留在那淡淡的江南烟雨中,仿佛流连在那古朴唯美的江南小镇里,看青青石砖铺成的小巷蜿蜒无尽头,听小桥流水浅吟低唱着千年的爱情悲歌。

《相思》被网友称赞是“国漫正确的打开方式”,它用丰富的意象来展现爱情之美、细节之美,有意识地使用中国风元素,传承中国优秀的经典文化,还让我们感受到深情未必会有归处、天涯睹物思人的离愁别绪。

近年来,如《相思》一般的经典国风动画不断涌现,我们看到了更多的影视制作者自觉承担起传承传统文化的责任,也让我们有理由相信,未来会有更多好作品,让我们感动、促我们思考,让我们铭记,让我国的经典文化永远流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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