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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七律155首读记之（042）
--杜甫七律《陪李七司马，皂江上观造竹桥,即日成，往来之人免冬寒入水，聊题短作，简李公二首其一》读记
（小河西）
陪李七司马，皂江上观造竹桥,即日成，往来之人免冬寒入水，聊题短作，简李公二首其一
伐竹为桥结构同，褰裳不涉往来通。
天寒白鹤归华表，日落见水中。
顾我老非题柱客，知君才是济川功。
合欢却笑千年事，何时到海东。
本诗写于唐肃宗上元二年（761）冬。时杜甫50岁。居成都草堂。题中的“李司马”、“李公”，生平不详。“皂江”指今成都平原西部岷江正流金马河。
首联：伐竹为桥结构同，褰裳不涉往来通。
结构：连接构架。《山斋诗》（南北朝-徐陵）：“竹径蒙笼巧，茅斋结构新。”
褰（qiān）：提起。裳（cháng）：衣裙。《国风-郑风-褰裳》“子惠思我，褰裳涉溱（zhēn）”。《古诗五首其四》（魏晋-无名氏）:“朝登津梁山，褰裳望所思。”
涉：指趟水过河。
大意:这个桥结构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伐竹建造。河两岸往来再不用提起裙子趟水过河了。（叙事）。
颔联：天寒白鹤归华表，日落见水中。
华表：这里指桥头标志兼装饰用的石柱。北京天安门前后的两对石柱，雕刻精美，是华表中杰出的代表作。《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唐-骆宾王）：“上林三月鸿欲稀，华表千年鹤未归。”《灞岸》（唐-李商隐）：“灞水桥边倚华表，平时二月有东巡。”
天寒白鹤：典“鹤年尧语”。《异苑》（南朝宋-刘敬叔）：“晋太康二年冬，大寒，南朝人见二白鹤语于桥下曰："今兹寒，不减尧崩年也。’于是飞去。”后以此典指鹤寿长而多知往事。
白鹤华表：典“归鹤”。《搜神后记》（陶渊明续）：“丁令威，本辽东人，学道于灵虚山。后化鹤归辽，集城门华表柱。时有少年举弓欲射之。鹤乃飞，徘徊空中而言曰："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累累！’遂高上冲天。”丁令威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水中青龙：一是指竹桥。二是用典“乘竹杖”。《后汉书-方术列传-费长房传》：费长房成仙，乘竹杖而归，以杖投葛陂中，化而为龙。此典多用于咏仙道。
大意：冬天虽然寒冷，白鹤还是飞回桥头的华表。（上句是两典合用。这里有几层意思：一是可以理解为实景。二是说天虽然冷，而“多知往事”的白鹤并没有飞走。三是借典“归鹤”赞美建桥造福于百姓。）日落时（涉水过河本更困难），现在可以乘青龙渡河。（下句双关。也是在赞美造桥，赞美造桥者。）
颈联：顾我老非题柱客，知君才是济川功。
顾：看。
题柱客：典“长桥题柱”。《华阳国志》：“城北十里有升仙桥，有送客观。司马相如初入长安，题市门曰："不乘赤车驷马，不过汝下也。’”后以“题柱客”指誓志求取功名之士。《投赠哥舒开府（翰）二十韵》（唐-杜甫）：“壮节初题柱，生涯独转蓬。”《升仙桥》（唐-岑参）：“长桥题柱去，犹是未达时。”
济川：犹渡河。多喻辅佐帝王。《尚书-商书-说命上》：“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赠白马王彪诗》（魏晋-曹植）：“广且深，欲济川无梁。”《都下送辛大之鄂》（唐-孟浩然）：“未逢调鼎用，徒有济川心。”
大意：您看我已经老了，哪里还是求取功名的题柱之客。您才是能辅佐皇上为民办事的济川之士!（用典贴切。“题柱”对应“华表”。“济川”，对应“往来通”。）
尾联：合欢却笑千年事，何时到海东。
合欢：联欢。《礼记-乐记》：“故酒食者，所以合欢也。”
驱石：典“驱石到海”。《三齐略记》（晋-伏琛）：“始皇作石桥，欲过海观日出处。于时有神人，能驱石下海，城阳一山石，尽起立，嶷嶷东倾，状似相随而去。云石去不速，神人辄鞭之，尽流血，石莫不悉赤，至今犹尔。”喻造桥有如神助。
大意：庆功宴上大家都夸（您在此建桥）是千年好事，将来神一定能助您成就一番大事业。
此诗首联先叙造桥之事，说了竹材建桥，还说了桥的功能。颔联写桥头之景。写景、用典、双关相互融合。特别是上句二典合用，寓意深刻。前二联为建桥和建桥者点赞。后二联直接赞美造桥者。“题柱客”、“济川功”、“驱石到海”三典自然贴切。回头来看，此诗可能是李司马或李公主导在江上造桥完工，落成仪式上请杜甫助兴唱赞歌。此诗虽是一首应酬之作，但前后勾连紧密，值得仔细品味。
这次杜甫应邀为新桥落成助兴，写诗共三首。除上述“其一”外还有“其二”：“把烛成桥夜，回舟坐客时。天高云去尽，江迥月来迟。衰谢多扶病，招邀屡有期。异方乘此兴，乐罢不无悲。”（这首诗说到了虽乘兴应邀观赏新桥落成，但毕竟我是漂流“异方”不无悲伤。）此外还有一首《李司马桥了，承高使君自成都回》：“向来江上手纷纷，三日成功事出群。已传童子骑青竹，总拟桥东待使君。”（这次杜甫来此助兴，看来也是为了看高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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