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字作文

父爱如山(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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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照摄于1974年3月,右为作者父亲,是父子唯一的合影。

父爱如山(四篇)

作者:张志贤

  至 爱

  我回忆我的成长,得到了阿爸的鼓励和支持。得到的阿爸的爱,是我的幸运和幸福。他的至爱,永铭我心。

  1966年我小学毕业,阿爸跟我商量:打算让我工作,不上初中了。我的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只读到高小就参加了工作,我也一样。可我对阿爸说:我想要读初中。我喜欢读书,而且读得蛮好,这阿爸是知道的,最终他同意了,我知道阿爸对我一直是有所偏爱的。所以我很幸运,成为我家的第一个初中生。1969年秋,当六九届初中毕业生“一片红”,全部到外地上山下乡政策下来的时候,多年来在学校受到的革命教育,激发了我虔诚的使命感,我有点儿激动:我将要离开父母的怀抱,踏上建设边疆的征途,展翅高飞了。可是父母亲却并不这么想,他们是极不放心的,毕竟我还太小。但形势不由人,车到山前,箭在弦上,不去不行啊!我不知道阿爸是否后悔当初让我读了初中,因为假如我三年前就业了,就可能没有这一劫,但我知道这与他栽培我读书的初衷是无关的,也丝毫不影响我对他悉心哺育的感念。我和阿爸作了交谈,他表达了我孤身去边疆方方面面的担忧。我说响应国家的号召,不能把子女都留在身边。我们也谈到了艰苦的问题,我说相信我一定能克服的——我说起了我的家:由于经济困难,我穿惯了补丁的衣服和露脚尖的鞋袜,习惯了拮据的家庭生活。我极自己所能,尽可能给家里一点帮助,哪怕晒烈日、刮大风,也坚持在田野上割草喂兔养羊、背回各种各样的柴草;捡废铁、拾煤渣;洗衣、做饭、挑水、买菜从不偷懒,我乐于这样做。我相信自己的勤劳和毅力,我不怕艰苦,请他放心。知子莫如父,我讲的这些他都信。他答应我去上山下乡,转而鼓励并十分周全的为我打点行装。

  1969年12月15日,我第一次踏进火车车厢,前往昆明。爸妈和哥姐们多少难舍之情,一时间不知何以倾诉,只能一次次叮嘱:“要注意冷暖,要当心安全”,“到了那边要积极上进,不能让别人看不起。”我一一点头应允。阿爸总在忙碌,在拥挤的人群中仔细的安置行李,还不时地问我:“志贤,还要啥!”这时火车快要开了,我突然想起,说怎么忘了买一把小锁呢?这时车厢里拥挤不堪、人已爆满。他连忙说自己粗心,马上挤出人群下车去,很快就买来了,我不知道50多岁的他竟然是奔跑着来回的,气喘吁吁,如释重负。难以想象此时此刻他心中怀着百样愁绪、千种烦恼,却还要对我一脸歉意,这一幕让我永久的惭愧和忏悔。

  喇叭叫了,火车要开了,工作人员请家属下车。真的要走了!阿爸抚着我的肩不忍撒手,忽然他俯下身来,饱经风霜的脸贴在我稚嫩的脸上:“志贤,多保重!不要想家,放心去吧!我们下去了!”整个车站笼罩着万般无奈告别的悲情。我扑在窗口,双手应接不暇,眼睛盯着哭喊的阿妈,我不能哭,她要心碎的。汽笛一声长鸣,火车启动了,霎那间,一片惊悚哭喊,站台上的人群潮水般涌往车厢。此时此刻,对于踏上山下乡征途的知青来说,已然无济于事,有的只是无法割舍的亲情和象征意义。阿爸在潮涌的人流中拼命向我伸过手来,我不顾一切探出身体,伸出右手迎过去,双方的手指勾到了一下,就被火车强大的前行力量扯开了。

  再见了!阿爸阿妈!我带着他们的至爱、忧虑和期望奔向遥远的边疆!

上照摄于1974年5月,在连队操场。左为作者,右为好友奚国明。

阿爸的心意

  1975年12月20日,我第三次从云南探亲回家,生平第一次戴上了手表。

  那天阿爸亲手把钱交给我,让我自己去商店挑选手表,当时最流行的是上海牌手表,十七钻,有全钢、半钢的。经营业员推荐,我买了一只上海产全钢的“春蕾”牌手表,十九钻,125元,价格不菲,是当时最好最新的款式。我知道这是阿爸对我的关怀,在我上山下乡去云南以后,他总是千方百计殚精竭虑为我能好好的工作生活创造各种条件,不失于他对我的的养育,他是期待这一点的。

  我在1969年12月赴云南,1970年3月,父母托奉贤后一批赴云南的知青,给我带来一件几十斤重的行李,里面有衣服、日用品、咸肉、猪油、虾干、糖果、炒米粉等东西,其中让我特别惊喜的是,行李中竟然有一只精巧玲珑、杉木做的箱式小碗柜:长宽高0.5 x 0.3 x 0.2米,箱子的顶部两侧有槽,箱盖的木板可以在槽中自如的抽取,里面的一半是上下两层,两侧的上半部分有木栅栏,还钉上了塑料窗纱,既防虫蚁,又便于通风,箱子上还装了一把小锁。阿爸会做木匠活,一看就是他精心设计和亲手打制的。

  1972年和1974年我第一、第二次探亲时,我和阿爸到市区南京路去购物,每每看到皮鞋,他总是指着玻璃橱窗对我说:“志贤,你自己看什么皮鞋好,阿爸给你买一双!”但我都会说:“我不需要”,始终没有买。因为在我和阿爸的眼里,皮鞋是奢侈品,尽管如此,只要我点头,他一定会毫不吝惜的给我买。

  我很幸福,是全家第一个戴手表的人。买好手表,我愉快的拿去给阿爸看,他很开心,非常亲切地看着表,眉宇间洋溢着浓浓的惬意。我知道,他不看重表的价值,他最关心的是我的成长,我的前途。为了我们,就是花再大的价值,再大的精力,再大的功夫,他也毫不犹豫坚决地去做。而他自己再辛苦,再劳累,再艰难,都是在所不惜,甘心情愿的。

上照摄于2019年6月,左为作者的爱人。

回忆和阿爸一道扳鱼

  1975年12月初,秋去冬来,我第三次探亲回上海。在这和父母团聚的天伦之乐中,和阿爸一道扳鱼的情景恍如昨日。

  应我的提议,有一天吃罢晚饭,阿爸带着我和志权、志超两个弟弟去河边扳鱼。说起来,阿爸最喜欢捕鱼。所以家里有各种各样的渔网:扎网、扳网、敲网(又称强盗网),还有蟹网。少年的我,常常跟着他去撒网,晚上撑着船去下网。这一次难得探亲回家,去扳鱼,当然是我最喜欢的活动项目了。我们收拾好渔网、竹竿、绳索、鱼篓等,带上手电筒就出发了。尽管阿爸年已花甲,鬓发斑白,但精力充沛、神采奕奕,走在了前面。

  因为之前我从未扳过鱼,所以一路上问道:如何张网下网?是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扳到鱼?阿爸作了扼要的回答,两个弟弟是捕鱼的“老江湖”啦,在旁边兴奋地抢着给我解释,阿爸又说:“等一歇侬就晓得啦!”路过学校的操场,我们支起了竹杆,撑开一个三米见方的网兜,然后扛着渔网向河边走去。

  穿过了一片油菜地,我们在一处河边有叉港的地方停了下来。阿爸说:“就在这里下网吧!”两个弟弟立刻就叫道:“这个地方好!”阿爸对我解释说:“夜里有些鱼在水里喜欢靠边游,这种河港交叉突出的地方,是这些鱼出入的必经之地。”一会儿,渔网轻轻的落入水中,静静的躺在了河底。这时阿爸又说:“落网要轻,掌握好重心,落网重了,水的响声和波动会把鱼惊跑。”于是我们就开始等待,河面上寂静无声,夜风带着寒气,悄悄地吹在脸上手上,可我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公社的砖瓦厂正开着夜班,灯火通明、机声隆隆。我也像机器一样亢奋,睁大眼睛盯着河面,似乎想望穿河水,看到河底。

  几分钟过后,该起网了。“拉网前脚要站稳。”阿爸边示范边说:“做什么事都要找窍门,掌握关节要领。网绳要攥稳,动作要连贯。”霎时间,渔网在平稳而有力的启动下,快速出水,竹竿上、渔网上的水乱纷纷的跌落在水面上,此刻我的心也叮咚乱跳。借着夜光,有几个白色的影子在网里腾腾乱窜。“好!有啦!有啦!”我和弟弟们不由得惊喜地叫了起来。这时手电筒亮了,只见三条虎口长的鲫鱼正在网中惊慌失措,大弟弟拿起了抄兜,熟练的把鱼抄了起来,放进了鱼篓。“阿爸!等一歇我来扳一网!”我大声的叫着,兴奋极了。阿爸只是呵呵地笑着,声音分外甜和。在这个普通的夜晚,我们弟兄三人和阿爸一起扳鱼,多么的开心啊!

  我猜想此时此刻阿爸又是怎样的心境?透过夜色,我看着阿爸苍健的身影:结实强壮,显示着旺盛的生命力。我很想看清他的脸庞,可夜色朦胧,但是我的眼前浮现了阿爸的面容——无上荣誉、无比满足。这一夜,我们收获的何止是鱼!还有幸福、快乐和阿爸老牛舔犊的爱。

清明夜思

  去年的清明,阿爸不幸与世长辞。今天又是清明,岁岁清明,本是缅怀亲人的日子,可阿爸却又在清明不幸离去,我格外沉痛。

  失去阿爸的一年,是哀思的一年,也是心灵无所归属、漂泊流浪的一年。那个悉心培育我、指导我在人生道路上前行的人走了,从此我失去了可靠的依赖,少了一个老师、一位尊长。这多少天来,家里充满了无边无沿的哀伤,阿爸要是活着,那该有多好啊!人活着,对亲人而言,不仅是宝贵的财富,更是须臾毋缺的精神世界。想着想着,两行热泪挂了下来。

  阿爸是去年4月6日走的。4月8日夜晚,我得到阿爸逝于车祸的噩耗,是在连队那个荒凉的山沟里。老天也深感悲伤,是夜雷雨大作,我在雷雨声中嚎啕大哭。那时我探亲过完春节,不久才返回连队,一个多月前阿爸送我到上海火车站,他和阿妈在站台上依依不舍与我告别的情景历历在目,想不到这竟是我与他的生死永别。4月19日清晨,我带着一身的疲惫、万般沮丧,踽踽的走出上海火车站。阿爸那熟悉的身影不见了,来接我的是志洁大姐和志权、志超弟弟。大姐抱紧我的肩膀声泪俱下:“阿爸没有了,阿爸没有了!知道吗?不要哭,不要哭!阿爸没有了!”泣不成声,她的泪早已哭完。家里以为我还不知道阿爸走了,其实我已经知道了。这一路上我丧魂落魄,在火车上,白天不思饮食,晚上就钻在又黑又脏的座椅下,一路打熬,我一直憋在心里。此刻在大姐一连串的哀泣声中,多少悲痛,多少哀伤一起涌上心头。我再也没有阿爸了!我再也忍不住了!

  霎那间我想起几个月前,我探亲回到了上海,也是在这火车站的出口处,阿爸和大弟弟来接我。因为只有一张站台票,大弟弟进站台来接我和行李,阿爸在出口处迎我。我看到阿爸不顾初冬清晨的寒冷,在大门的一边,戴着帽子,手里抱着一件棉衣,那是怕我冷,特地给我准备的。我赶紧迎上去:“阿爸!”一见我,阿爸的眼泪就涌了出来,每一次他都这样,每一次见面,我和阿爸就增加一层新的亲情。他立刻给我披上棉衣,拉着我的手,用低于平时的极其慈祥、亲切的声音问我:“志贤,冷哇?”“不冷!”“累哇?”“不累!”这次探亲,距前一次1974年的探亲不过时隔一年半,阿爸竟这样激动,老泪纵横。阿爸似乎老而瘦了一些,他们在寒风中已经等了好久了,为了一清早能接到我,特地隔夜从远郊奉贤钱桥的家里赶到市区,一早又等候在出口处。我家的事阿爸都亲历亲为,我的探亲是大事,阿爸当仁不让,一定要亲手操办、亲自接送才放心。原本我想象回家后能最后看一眼阿爸的遗容,但没想到在十天前就已经火化了,只见到他的骨灰。一个多月前活生生的阿爸如今天人两隔,我分外悲催。

  今天是1977年4月5日,农历二月十七。夜深了,版纳的月亮像银盘悬在碧空,月光像银瀑洒满大地,这是一个思亲的时刻。清明之夜,千里之外,我在哀思遥祭阿爸。4月6日,像一个黑色的砣,沉沉地悬挂在我的心头。

  阿爸一生没享到福,他刚把最小的弟弟抚育成人,将要毕业分配工作。他也刚好60周岁,准备享受晚年了。他曾多次和我谈到退休以后的生活,说的有滋有味,充满了老牛一样卸套之后自由自在的快乐。现在我感到能和阿爸面对面的谈心,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宝贵。而今我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又多么的感伤。更令我痛心的是,从此失去了一个偶像、一个榜样。因为从小到大,对阿爸学习、工作、生活等方方面面的品德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我确实从阿爸身上学到了许多,我的人生观深深地烙上了阿爸的印记。

  此时此刻我想到了阿妈,农历二月十七是她的生日。她才五十九岁,失去了阿爸,没有人比她更悲苦。为了家庭和儿女,她慈母的心血都灌溉到儿女的身上。十六岁为妻,十八岁为母,养育了五男两女,四十二年生活艰难,与夫君以沫相濡。如今晴天霹雳震倒了她,几度昏厥。面对残酷的现实,她无奈的呼地喊天,以泪洗面。从此她的心合上了重重的闸门,再也不会开启。我们要更多的爱她,让她安度晚年,健康长寿!

  清明,这思亲之夜。愿万物共生的上天护佑!愿千兽的吼声,万禽的鸣声,江河的涛声,风雨的呼声,都为阿爸祈祷吧!阿门!

上照为作者,摄于2019年10月

  作者简历:张志贤,1954年出生,上海奉贤人,大学本科,中共党员。1969年上山下乡赴云南西双版纳勐腊县水利二团三营十七连,1978年返沪。1979年进入奉贤区供销合作总社工作,任中专学校教师,后调往基层单位任干部。

  张志贤爱好散文、诗歌写作,先后创作了组诗《南腊河回想》、《版纳的风》以及《情之愿》、《知青命运启示录》等富有知青情结和感染力的作品,被称之为“知青诗人”。 张志贤现为奉贤区作家协会会员。《奉贤文史》理事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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