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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育群长篇纪实文学《钟南山:苍生在上》:文学如何面对国家民族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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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当然是全国最重要的文学刊物之一,新时期以来很多重要的文学思潮都是由《收获》刊出的作品所引发,这是一段客观的历史存在。在我的阅读记忆中,《收获》有许多标志性的首发,而这次在“长篇小说专号2020年春卷”上推出熊育群的长篇纪实文学《钟南山:苍生在上》当属又一次标志性的动作。这里所说的“标志性”当然不是指它的非虚构,而是指在国家和民族命运面临重大考验之时,如此近距离地用文学的方式呈现自己的立场在《收获》的历史上这是第一次。

在我看来,这个第一次就是《收获》发出了一个鲜明的信号:那就是在事关国家和民族命运的重大节点,文学不能缺席,不仅要在场,而且要高质量的在场。所谓高质量在场意味着不仅只是近距离地去参与、去触摸,而且还要高质量地去呈现。如果说前者还只是一种态度宣示的话,那么是否高质量,能否产生影响力,则取决于文学的专业化程度如何。专业化程度越高,彰显出的力量就越强。而熊育群的长篇纪实文学《钟南山:苍生在上》至少是现阶段我读到的最好的有关抗疫题材的文学作品之一。

能够形成这样一种强大的感染力,在我看来,至少有如下两点成功的经验值得关注与重视。

首先,是媒介与作者间成功的双向互动。《收获》第一时间主动组稿,这当然只是一个职业动作,没什么特别值得稀罕,但选择表现对象和谁来操刀却很重要。早在17年前非典肆虐时钟南山就已然成为一位社会公众人物,而这次新冠的袭来更使得这个人物不再是一个纯粹单一的医者,而是集多种符号于一身:医者良心、医者仁心、公信力、专业性……“盘活”这个人物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就是全方位呈现这次全民抗疫的一扇绝佳窗口。谁来“盘”?而且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完成,熊育群的胜出虽不能言非他莫属,但确有其独特的优势:早在17年前非典流行时,在媒体工作的熊育群就采访过钟南山,此后在钟南山成为全国道德模范和新中国成立70周年等重要时点,熊育群都写过有关他的专题,彼此已建立起良好的信任,这就为之获得第一手可靠的素材创造了便利。此外,尽管熊育群平日创作以散文和长篇小说为主,但总体上都是偏叙事、偏人物,有了这样的基础,转入以人物与事件为中心的非虚构写作当不会存有难以跨越的艺术沟壑。在整个创作过程中,作者与《收获》杂志始终保持着高频度的双向互动,据熊育群披露:作品的修改过程甚至比创作更艰难。这种目标一致、交流和谐,显然是这部作品得以成功的重要条件之一。

其次,既然是文学作品,决定其感染力如何的根本因素就必然在于作品自身在艺术表现上的力量。具体到这部作品而言,如下两点格外突出。

一是出现在这部作品中的钟南山充满了命运感。人们过去有关钟南山相关信息的获取不是来自纸媒就是从电视上遥望,因而基本上是一个平面的、片段的、比较单一的形象。但熊育群笔下的钟南山则是由一段完整的人生而呈现的,这个过程有跌宕、有起伏,因而充满了完整的命运感。我们以往只知道钟南山是一位医术精湛的呼吸科专家、敢说真话的大夫,殊不知,这位专家的成长也充满了坎坷与崎岖。刚从大学步入社会即遭遇那场史无前例的十年浩劫,专业根本无从谈起,甜蜜的爱情尚未结出硕果又面临两地分居的尴尬,47岁好不容易获得赴英国深造的机会,又遭遇某些同行的冷眼与歧视……原来,在钟南山今天的形象背后也曾经历过种种挫折与艰难。

写出人物的命运,是以人物为中心的文学写作最基本也是颇有难度的一个环节,而《钟南山:苍生在上》的成功在相当程度上就得益于写出了这个人物的命运,作品中钟南山遭遇的人生起伏,奔着一个目标不屈不挠的态度,决定了他这一生的走向。我相信绝大多数读者和我一样,以往我们所知道的钟南山,就是一个尊重科学、直面现实的好医生,但是从这部作品中,我们看到他的人生充满了曲折与颠簸,如果不是一种坚定的意志和力量在支撑,就不会有今天的钟南山。

二是作品在呈现钟南山刚毅果断一面的同时,也不放过他内心犹疑与冲突的纠结。写出人物的内心既是写活一个人物的重要因素,同时也是难以把持的一个环节。毕竟这是人物的内心而非外在的行为,分寸把握不当,就很容易陷入虚假造作的囹圄。我们在电视中看到钟南山一次次地告知公众:非典也好、新冠也罢,都存在着人传人的巨大风险时,态度是坚毅的,殊不知这背后他内心也有纠结与矛盾。我们在电视中看到钟南山在谈到李文亮、说到武汉是一座英雄的城市时眼中闪烁的泪花,殊不知他内心的那种百感交集……在《钟南山:苍生在上》中,熊育群抓住这些面上的细节而进入了人物的内心:焦虑也好、纠结也罢,痛苦也好、欢乐也罢,在这些既需要回应又难度不小的环节,作品对逻辑尺度和分寸的把握都是十分得体的。

有人生命运的波澜起伏,有人物内心的跌宕碰撞,有外在行为合逻辑的呼应,人物就立了起来。所以,《钟南山:苍生在上》中呈现出来的钟南山,就不仅仅是在电视上出现在公众眼前的那个帅老头,而且是一个立体的、丰富的、有血有肉的、可亲可敬的“这一个”。

这,就是文学的力量。

创作谈

以文学参与历史,留下现场

文丨熊育群

“2020年1月18日,现代速度的高铁刺穿凛冽的夜色,向着疫情正在失去控制的‘震中’武汉呼啸而去。”长篇非虚构《钟南山:苍生在上》,就从钟南山登上驰往武汉的高铁写起。

庚子年新冠肺炎疫情让地球按下了暂停键。在这场世界性的灾难面前,中国记住了一位耄耋老人,那一夜,他奔赴疫情“震中”,匆匆的行色、困倦时凝重的表情、危急关头的果敢与担当……都令世人印象深刻。

选择写钟南山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首先,一个与现实零距离的题材,如何让文学性不被坚硬的现实埋没,让艺术在接近纷纭社会时不至于窒息?其次,写一个现实生活中真实的人物非常冒险。因为无论如何努力,作品中的人和真实的钟南山依然有距离。一是受条件拘泥,不能放开写。譬如一些特定时期,钟南山内心的矛盾、纠葛并不好挖掘。几十年后,或许这些遗憾会有弥补。二是,我们得承认,作者其实写的是他心中的那个人,作家是一个塑造者、创造者,就文学本质而言,真实的人不过是个原型,哪怕非虚构作品也是如此。写成文字的东西没有不是主观的,这不但是个文学问题,也是一个哲学问题。但离人物太近,受真实人物的局限,与真人像不像几乎成了惟一的标准和追求。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牺牲了作品的艺术性。三是钟南山是个公众人物,他的事迹人尽皆知,几乎没有虚构的空间。而真实的东西往往会有种种限制。

但作家并非无所作为。写作必须要有一颗飞扬的灵魂。我可以把笔触深入到钟南山的内心世界,从他的精神与情感进行挖掘,并且打破时空,将人物置身于尖锐复杂的背景与宏大的视野中,以文学的力量复原某些重大时刻,记录历史、留下现场,并对此进行深刻的反思。

这部作品的写作用了一个月时间,修改却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写作时,我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大都是凌晨两点才上床,写得脑子就像发热的转子,还会胀痛。我从来没有这么辛苦过。现在用脑久了,还有后遗症。

熬时间只是一个方面,最麻烦的是我写的是正在进行中的事情,它时时都在变化之中,就像这次疫情最初暴发,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谁也无法想象!事情有了转变,之前的表述尺度就得修正,新的事实出现了,又得补充,不准确的地方还要修改。我也不想放过任何细节,被编辑笑话为“细节控”。写作总有结束的时候,而疫情至今仍未停止,还得采取某种写作策略。这是一种无休无止的折磨,我天天关注新闻、搜寻信息,看到手机都想吐了。

《钟南山:苍天在上》把钟南山放在新冠肺炎疫情的背景下来写,我也想通过写钟南山把新冠肺炎疫情的发展历程写出来。毕竟这是人类历史上很重要的事件。但这是写人物,有传记写作的特点,我想把他的一生呈现出来,当然是有重点、有选择的。只有把他的人生写透了,才能写出钟南山为何敢医敢言,才能理解他的性情、胸怀和作为。

非典、新冠肺炎这两次疫情都在钟南山年事已高的时候出现,都如此凶险。竟然都是他一次又一次出征。看到他84岁还如此操劳,这个事情本身就值得反思。相比疫情,17年之间,到底我们哪些进步了,哪些依然如故,重复着类似的剧情、发生着同样的悲剧?谁能保证若干年后,这样的剧情不再上演?如果没有钟南山,我们是否能够做得更好?

钟南山的一生充满挫折,这是当初我也未曾想到的。这些挫折他自己也难以忘怀。如果没有超乎常人的上进心、事业心,他走不到今天。强者,大成就者,挫折就是人生的阶梯,有挫没有折;寻常人一挫就折,挫折就是他一生的失败,一生也难以走出来的痛苦。命运谁也不能选择,但奋起一定是个人可以主动选择的。

我不造神,也不想神化任何人,人都是一样的,都有七情六欲,都有自己的缺陷,我只想把他当普通人来写。但人比人确实有高低,有的人令人高山仰止,有的人唯利是图、蝇营狗苟,正因为如此,钟南山的出现才显得珍贵无比。这样的写作才具有价值。

内容来源:《文艺报》2020年6月19日2版

微信编辑:晓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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